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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0章 蠢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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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徹看著他醉意的表情,散亂的衣口,也不知自己出去這會兒功夫發生了什麽事情,但是絕技不是什麽好事兒就對了。

嬴政仿佛看懂了他的表情,仍然笑瞇瞇著一雙眼睛,眼裏氤氳的濕氣讓眸子格外的晶亮。

嬴政盯著劉徹看了良久,見劉徹沒動靜嘖了一下舌,慢慢走過去,靠在劉徹旁邊,側過頭來,將頭靠著他的肩膀。

笑道:“今日喝得多了些,招架不住勸酒,要按平日,誰來勸酒都沒關系,但是唯獨那個人呢……”

嬴政說著,擡起眼皮瞧了瞧劉徹的表情,果然黑的像鍋底一樣,又繼續道:“山有扶蘇,隰有荷華。不見子都,乃見狂且……”

劉徹聽他輕輕叨念著,或許是因為酒氣上頭,嬴政的聲音也變得溫柔起來,帶著略略的沙啞,竟有一種撩人的感覺,像羽扇一樣輕輕的掃在劉徹的心底。

只不過他若說的不是這幾句鄭風,或許劉徹此時的心境也不會如此的差勁。

劉徹撥開嬴政,面色沒有起伏,淡淡的開口道:“王上醉了,今天的雨停不下來了,王上不如就在這裏下榻。”

嬴政嗤笑了一聲,道:“下榻?找些人來伺候寡人罷,那個……瑥瀾就不錯。”

劉徹側眼看了他一下,嬴政終於忍不住,大笑了出來,靠著回廊的欄桿上,笑的直岔氣兒。

嬴政笑完了,這才又道:“你也看到了,你也聽到了,或許你也想到了,唱著鄭風的女子……劉徹,你想的沒錯,他是扶蘇的生母。”

其實劉徹早就想到了,只不過他沒想到親口聽嬴政告訴自己,自己心底裏還是有些不快的,不快與嬴政的坦直。

嬴政靠坐在回廊的欄桿上,劉徹站在他一邊兒,水珠兒順著回廊的沿子滴答下來,掉在嬴政的肩膀上,頓時陰濕了一片。

劉徹下意識的擡起手來,用胳膊將水珠兒擋住。

嬴政將他順理成章的動作看在眼裏,眼底下終於露出一絲的笑容,合上眼睛,似乎因為不勝酒力,就要在這裏睡下,卻慢慢吞吞的道:“我亦有些記不清楚了……她叫瑥瀾,唱鄭風,卻非鄭國人,鄭國已經被韓滅了百年,哪還來的鄭國人?其實這只不過掩飾罷了。瑥瀾是韓王的王女,因為韓王害怕秦國對東諸侯的施壓,消耗秦國的國庫和人力的蠢辦法……”

他說到這裏,劉徹熟讀史書,早就立刻醒悟了,韓國弱小,害怕秦王會把韓國第一個消滅,就想出了派送水利人士到秦國,幫助秦國修建渠道的辦法,實則是消耗秦國的人力和無力,妄想通過這個辦法,使得秦國無暇顧及打仗。

不過這真的無疑是個蠢辦法,當年的嬴政雖然年輕,但是也欣然接受了這個水利專家,畢竟韓國的水利發達,而開發水利,對於秦國的民生來說非常的重要,這也促成了後世著名的一條渠道,鄭國渠。

鄭國渠並非是鄭國人修建的渠道,而是因為修建的水利人士叫鄭國,鄭國是韓人,被韓王派送到秦國來,名為幫助秦國修渠道,其實是個臥底的存在。

嬴政輕笑了一聲,慢慢睜開眼睛,道:“你道韓王只想到派鄭國來修渠道麽?自然還有……獻美人過來,想要昏君智。瑥瀾能說、會道,長相可人,舉止溫柔,更識大體,能懂得韓人的為難,請命就來到了秦國,自稱是鄭國後裔作為掩護。”

劉徹靜靜的聽他說著,半響才開口道:“聽你這麽說……當年是不是真的喜歡瑥瀾?”

嬴政又嘖了一下舌,擡眼去看劉徹,劉徹突然笑了一聲,道:“你知道麽,你一著急,就會不自覺的咋舌,就像剛才,現在也是……若不是真的喜歡她,如何會在長子出生的時候,用‘扶蘇’這個名字?”

嬴政皺起眉,完全收斂了臉上的笑意,猛地站起來,他雖然比劉徹矮了許多,也瘦弱了許多,但是卻一把抓住劉徹的衣襟,將對方拽過來,眼睛瞇起來,咬著牙道:“你這個蠢才……你說的對,咋舌確實是我在急躁,但你知道我急躁些什麽?難道是急躁這個瑥瀾?像個不懂事的頑童一樣想要被第二次愚弄?劉徹,你這個蠢才。”

劉徹聽他說自己兩次蠢才,又看到一貫冷靜沈穩的嬴政突然露出這樣暴躁的一面,不禁有些驚訝,心裏狠狠的跳了一下,有一種答案呼之欲出。

劉徹突然伸手攬住嬴政的後腰,兩個人本身離得很近,這樣更是緊緊的貼在一起,劉徹笑道:“難不成,你是不想讓我誤解?”

嬴政的喉頭應聲快速滑動了一下,剛要開口,卻被劉徹忽然托住了後腦,迫使他仰起頭來,下一刻嘴唇就被劉徹含住了。

劉徹的親吻非常的霸道急切,只是描摹了一下嬴政的唇線,趁著嬴政還在怔楞的當口,伸舌挑開了嬴政的牙關,狠狠的舔吻著嬴政的唇舌。

唇縫裏露出一絲的呻吟聲,嬴政被他吻的腰身一軟,差點兒栽在地上,劉徹緊緊捏著他的腰,雖然這樣扶著讓他不至於跌倒,但是劉徹發燙的手掌,隔著衣服貼著他的腰線,讓嬴政突然感到了一股難以言喻的燥熱,酸麻的感覺直沖上頭頂來。

嬴政起初還怕有人路過,雖然這個府邸下人不多,但是這裏是回廊,也不偏僻,萬一有人走過,這種樣子必然會被成蛟知道。

只不過嬴政全身發燙,腦子裏暈暈沈沈的,或許是酒意熏了上來,讓他無暇顧及,雙手從緊緊抓住劉徹的衣襟,慢慢的變得無力,再也抓不住,癱軟的垂下來。

一吻作罷,劉徹有親了親嬴政的耳朵根,笑道:“怎麽,站不住了?”

嬴政確實腰軟腿軟,被劉徹扶著才沒跌倒,狠狠的瞪了劉徹一眼。

嬴政出來的時候,已經知會過了,說是不勝酒力,成蛟想讓瑥瀾帶嬴政去休息,只不過嬴政拒絕了,成蛟也不明白,為何嬴政前後的變化這麽大,之前還兩眼直勾勾的盯著瑥瀾,只不過一會兒工夫,就對瑥瀾愛答不理的。

劉徹和嬴政進了成蛟特意吩咐人收拾好的房間,嬴政腦子有些暈沈,進去就和衣躺在了榻上。

劉徹走過去,替他脫下外衣,道:“你若是醉得厲害,就睡一會兒,下午我叫你起來。”

嬴政只是瞇著眼睛瞧著榻頂,道:“當年我還沒有勢力,處處受制於呂不韋,太後只知道放蕩,也不會去管朝政,他們都拿我當個擺設……這個時候,來的真是時候,瑥瀾出現了,一個落寞貴胄,命苦伶仃,不能不以謳者為生,她聰明,善解人意,知道聽別人說話,知道別人喜歡聽什麽。那時候我還以為自己遇到了知交,其實……你知道麽,這是一個愚弄。”

嬴政說到最後,已經變成咬住了後牙,那聲音低沈,似乎飽含了恥辱。

嬴政冷笑道:“她還當我是個不懂世事的孩童,我想要碾死她,不過是舉手的功夫。”

他正說著,劉徹也翻身上床,將嬴政壓在身下,手摸上了嬴政的腰線。

嬴政一哆嗦,被突入其來的酥麻感驚訝的睜大了眼睛,劉徹低下頭去,親吻著嬴政衣口露出來的頸子,道:“雖然知道你的意思,但是我這個人小心眼兒,一聽你提起那個女子,就莫名的火大。”

嬴政聽了楞了一下,隨即輕笑出聲,手一攤,也不動晃,只是拿眼笑瞇瞇的瞧著劉徹。

劉徹看著他的眼神,呼吸一下就粗重起來,眼神一沈,笑道:“既然你不想睡一會兒,那正好。”

嬴政只覺腦子裏昏昏沈沈的,酒意放大了快感,讓他全身發熱,劉徹將自己來回的擺弄,在自己身上紓解,只不過仍然怕傷了嬴政,依舊忍著沒有進去罷了。

天還沒有黑,剛過了中午,嬴政怕有人聽到,狠狠的捂著嘴,痙攣著,任由劉徹的擺布。

嬴政也不知道自己最後怎麽睡過去了,一睜眼天已經要黑了,外面的雨已經變成了雪,撲在地上薄薄的一層雪白。

嬴政躺在床榻上,因為被肆意的擺弄,身子有些酸軟,讓他全身發懶,不想動彈。

自己的身上是幹爽的,而且只著了裏衣,身上蓋著被子,想必是被劉徹已經清理過了。

嬴政望著床榻頂發了一會兒呆,此刻的酒氣已經醒了,忽然記起自己中午的失態,不禁有些懊惱,也不知只怎麽就會對劉徹說出哪種話來,以後豈不是要被時時刻刻提起,當做笑柄了去?

嬴政正在發呆,就聽有人敲門,嬴政還以為是劉徹,沒想到進來的卻是個女子,正是瑥瀾無疑了。

瑥瀾已經換了一身淡粉色的裙衫,蓮步款款的走過來,手上捧著一個托盤,木盤子裏是一碗湯。

瑥瀾見到嬴政,羞赧的垂頭一笑,雙手托著木盤,慢慢的往這邊走,走到跟前跪下來,將托盤放在木案之上,取過小碗,擎到嬴政面前,柔聲道:“王上,請用醒酒湯。”

嬴政看著她羞赧的模樣,用羞赧和可憐當做外衣,禁不住冷笑了一聲。

瑥瀾不知他笑什麽,更是羞赧的紅了臉,不見嬴政接過湯碗,又柔聲道:“王上,請王上用醒酒湯。”

嬴政仍然沒接過去,道:“寡人酒已經醒了,你放在一邊兒罷。”

瑥瀾應了一聲,將醒酒湯放在一邊上,道:“王上,公子請問王上有什麽缺的少的,好差人準備,送過來。”

嬴政態度很冷淡,道:“寡人只在這裏住一個晚上,明日就走,讓成蛟不必費心了。”

瑥瀾不知道為何嬴政突然對自己改變了態度,她只身從韓國來到秦國,為了完成父親的大任,不惜任何代價,瑥瀾認為,這是一個王女的責任。

然後瑥瀾也是從小金枝玉葉,被人捧著長大的,就算來到秦國,成蛟也被自己迷的暈頭轉向,何曾受過如此的冷遇,當即有些委屈,多日以來,身在異鄉的無助感又襲上來,都湊合在一起,讓她覺得更是委屈。

瑥瀾起身走出去的時候,劉徹正好往這邊來,看見對方從嬴政的屋子裏出來,面上不動聲色,但是心裏卻有些不快。

想著這個韓女不知又來做什麽,八成是諂媚巴結,還能有什麽好事兒不成了。

劉徹將表情掩飾起來,瑥瀾走得急,正好摔在了劉徹旁邊,劉徹想了一下,也不能眼不斜視的就走過去,畢竟鄭國修渠道之前,瑥瀾的這種身份若是被揭穿,肯定會鄭國渠的修建。

於是劉徹將瑥瀾扶了起來,掛了一層不達眼底的笑容,道:“姑娘沒事兒罷?”

哪知道瑥瀾卻立時啪啪的掉下眼淚來,劉徹心想著,難不成嬴政和她撕破臉皮了?又覺得不可能,鄭國渠的重要性非常之大,影響了今後一百的水利,嬴政肯定也明白這個道理,不可能和她撕破臉皮。

劉徹想不到為何瑥瀾會哭的如此委屈,裝作一臉關心,出言試探道:“姑娘怎麽了?為何如此傷心?”

溫浪被他一問,臉上有些不自然,忽然瞪眼道:“我怎麽關你什麽事,這是你能管得麽!”

她說罷,猛地一跺腳,轉身就跑走了。

劉徹被她罵的稀裏糊塗,其實是劉徹根本不知道女兒家的心思,瑥瀾只覺在只身在異鄉非常無助,又覺得被嬴政“欺辱”了,委屈的要命,這個時候有一個身量高大,形容俊逸,而且語氣溫柔的男子去關心她,瑥瀾正好是懷春的年紀,心裏一下子又是嬌羞,又是淒苦,什麽味道都齊全了。

劉徹也沒想真的關心她,沒問出來也就作罷了,當即轉身進了屋子。

嬴政瞧他進來,笑道:“外面響聲夠大的。”

劉徹知道他肯定是聽見瑥瀾罵自己的那聲了,抖了抖身上落得雪,走過去,掀起被子,將自己涼冰冰的手鉆進嬴政的裏衣內,放在他的腰間滑動。

嬴政被他涼的一個激靈,腰身下意識的彈了一下,把劉徹的手撥出去。

劉徹笑道:“我瞧她沒一點兒好,長的也不好,又沒有教養……最重要的是,還是我最懂得你的心思。”

嬴政嗤笑了一聲,道:“我說過,最懂君王心思的人,要麽榮華富貴,要麽就離死不遠了。”

劉徹笑著親了一下他的嘴唇,道:“我曾經也是這麽想的……如果有人摸透了帝王的心思,那還了得?只是,人活百年,站在這天地之間,越是站的高,反而越是覺得孤單,不管幾輩子,你註定要有我作陪的。”

嬴政輕笑了一聲,似乎對他的話十分不屑,卻不去反駁他。

第二天一早,大雪已經停了,外面的道路雖然有些泥濘濕滑,但是嬴政吩咐起駕,成蛟恭恭敬敬的把嬴政送出了老遠。

呂不韋已經聽說了嬴政去看望成蛟,並且在成蛟的府邸住了一晚,心裏有些著急,他還當嬴政是個不懂事的孩子,所以就怕嬴政不懂得局勢,貿然的心軟放了成蛟,那樣他呂不韋的權利就會受到很大的威脅。

呂不韋想要找嬴政談談,只不過嬴政卻不給他機會,呂不韋幾次去找嬴政,都被侍從告之,王上帶著伴讀蒙恬和甘羅,出宮去玩了。

呂不韋找不到嬴政,也只能作罷,心想著嬴政果然是個半大的孩子,根本不能成大器。

沒過兩天,鹹陽城郊的府邸送過來幾名侍女,說是送給王上的,其中自然有瑥瀾。

嬴政看著送來的簿冊名單,禁不住冷笑了一聲,道:“這個瑥瀾,還真是死纏爛打。”

劉徹道:“你若是不想看到她,把她遣到偏僻的地方就好。”

嬴政擺了一下手,笑道:“這也是弟弟的一片好意,寡人怎麽能如此暴殄天物……既然瑥瀾知書達理,又溫柔嫻淑,不如,就讓她到太後跟前去伺候。”

劉徹聽他這麽說,險些笑出來,瑥瀾是個自命清高的王女,而太後卻是個不甘寂寞的,若是讓瑥瀾去服侍太後,恐怕會讓她覺得更加委屈罷。

嬴政當即拿起木案上的毛筆,在簿冊上批示了一下,瑥瀾撥到夏宮給趙姬使喚,小童趙高拿了嬴政批好的簿冊就去出去吩咐了。

祭典之前,呂不韋終於安排好兵馬,蒙武隨同王翦一起出征,攻打韓國,沒有多久就傳來捷報消息,軍隊大捷,攻下了韓國將近十座城池。

呂不韋發詔書犒賞了軍隊,令軍隊繼續攻韓,給東諸國施加壓力,與此同時,提出了“義兵”的見解。

詔令發出之後,才有人拿了已經實施的詔書來給嬴政過目,這個秦國,儼然就是呂不韋的秦國。

嬴政卻不生氣,老秦人都覺得這個新君太沒脾氣了些,老秦人都是硬骨氣的人,如果受了這樣的氣,怎麽也要有點動靜,都說嬴政根本不像個秦人。

只不過嬴政卻不著急,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,要的就是呂不韋的囂張,讓他對自己慢慢減低戒備。

大典這天又下了雪,鵝毛般的大雪,王城北面,太廟前的一條道兒被宮人清掃的幹幹凈凈,等候著年輕的秦王和諸位大臣前來。

嬴政一身象征著權力地位的黑色寬袍,腰間別著一把青銅劍,坐在車駕之上,緇車轔轔而來,在太廟前停下。

嬴政站起身來,眾臣已經分列在太廟兩側,見到秦王的車駕,立時矮身跪下,山呼“參見我王”。

嬴政站在緇車之上,一手扶著傘柱,眼睛裏隱藏著躍躍欲試的興奮,嘴角掛著一絲淺淺的笑意,語氣卻很鎮定淡然,道:“各位不必多禮,起身罷。”

劉徹伸手扶著嬴政從車上下來,眾人這才起身。

嬴政掃了一眼太廟前的眾人,果然沒有看見呂不韋,這是早就料到的,呂不韋位高權重,又仗著自己是仲父,慢慢開始托大,凡是這種慶典,往往都會比嬴政這個秦王來的還要晚。

嬴政像是不經意的問道:“仲父何在啊?”

他一說完眾人面面相覷,也沒人敢接話,整這個時候,遠處一輛馬車來了,車上的人正是呂不韋無疑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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